夕阳西下之时,这里的美又是另一种色调,无边的原野上,晚阳洒落在历史的古堡与城墙,也洒落在暮归的牛羊间,勾勒出前世般人文质感的画卷。
得胜古堡,我想大多数人都会将堡念成bao,其实这个字还可以是读pu,或者bu,在当地,这里被称为得胜堡bu,或许是方言使然吧。
得胜古堡是一个堡垒式村庄,集边塞、军旅、商贸、民俗等历史文化元素于一体的传统村落,位于大同市新荣区堡子湾乡,距市区40公里,只听名字便知道,这里早年一定与军事有关,历史上,这里是边关重地,四链接晋北与内蒙古的主要通道。明长城自居庸关以西就开始分南北两路,一直到山西偏关会合,这两路长城分别被称为内、外长城。外长城进入大同的天镇、阳高、大同、左云,一直沿内蒙古、山西交界处延伸。得胜堡正是外长城的重要隘口。
如今的得胜古堡,是一座黄土城墙包围的原始村庄,小而残破。一个方方正正的城堡,外边的巨大墙体应该就是瓮城,城门早已不见,仅剩下和内城相连的两堵厚实的墙体。墙体城砖尽皆剥落,阳光下黄土显得更加沧桑,但整个建筑却依然伟岸、雄浑,周边开阔原野更加烘托出了它的非凡气势。
在明朝时,大同是“九边重镇”之一,这里曾修筑了蜿蜒的长城,设置有几十座边堡,得胜堡便是其中之一,地理位置十分重要。
史料记载,得胜古堡最早修筑于明初,先为土筑,万历二年(1574)修缮时砌了包砖,嘉靖后多次重修。明代时得胜堡并不不是一个孤立的军事设施,而是由得胜堡、镇羌堡、四城堡三个城堡和其北面的长城与得胜口关组成的严密的防御体系。
如今堡砖墙已不存,仅剩下古堡城门洞和砖券门额,门洞修筑十分精致,特别是门洞外的砖雕图案,雕刻逼真,堪称精品。洞内外各有一匾,内匾书“得胜”二字,外匾书“保障”二字。
此外,当早年这里还有守门石兽和散落在堡内各处的石碑、碑座和遍村的老瓦房等,每一处遗迹都是一段历史。堡城门口早年还有有一对特大石狮子,如今已被移至云冈石窟门前。南门外有一片开阔地,当地老人说那原是校场,当年驻军每日在此练兵习武,秋季还举办会操表演,如今校场已变成了一片良田。
走进得胜堡村,连接南北城门的是一条大道,两边是残破的民居,大多是土房,同城墙的颜色倒是十分协调。除了中央贯通南北城门的大街外,两边还有六条巷子,整个城中建筑分布一如当年的大体格局。
现在村中唯一的饭馆就在马路西边,还有一两家小卖店,统统都没有招牌,看起来整个的村庄民居全部灰头土脸的,一片颓败。然而这历史上的边塞重镇,当年确是繁华一时。
大约在明朝隆庆时期,明朝与蒙古鞑靼多年的冲突终于平息,渐渐交往密切,互市贸易在这里一度繁盛,得胜堡也成为边关上重要的市场。据记载,当时交易场地附近有两个店,分别叫“北致远店”、“南致远店”。鞑靼商人来了以后,住在北致远店,汉人则住在南致远店。他们定期在市场上交易。这里大型的商号有八家,其它如酒坊、醋坊、缎绸庄更是多不胜数。一时间,硝烟弥漫的边关变成了人声鼎沸、日金斗金的超级大市场,中原的丝绸、茶叶、蒙古草原的牛、羊、马、皮货在这个如今看来小小的边城大量交易,繁荣一时,堪比江南。
而如今,这个长城边关的金戈铁马与日金斗金的时代,统统湮灭在了时间的长河中,得胜堡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村庄。同中国各地很多农村一样,年轻人大多外出打工、留守的农民耕田种地,而长城见证了这一切平凡与不平凡。
但是当地有关部门为了保护长城,发展旅游业,如今这里的村民搬迁到其他村子,得胜堡延续了几百年鲜活的历史,也许即将随着历史恢复沉寂。
作为明代时期的“国界”,得胜堡见证了明王朝的盛衰。如今残存的长条形黄土包,当年都是镇守边疆的屏障。登上城堡,眼前的砖石上青苔密布,缝隙里青草茂盛,一块块青砖似乎还留有遥远的历史的气息;远处一座烽火台正立在山坡之上,离烽火台不远处是高压电线塔。破败的黄土烽火台,这种梯形立方体的古代建筑威严而敦厚,拒敌千里的气势依然浩荡于天地之间,它见证过千军万马的厮杀,也见证过朝序更替的飘摇,它穿过时光之河迎接塞外风暴沙尘的洗礼。
历史的纵深赋予了这片大地厚重的底色,更造就了长城古堡别样的美。爬上烽火台所在的山坡,一道低矮的土丘呈东西向绵延伸展,更多的高大土台间隔着渐渐消失在视野尽头。这就是当年的外长城,城砖早已不知去向,黄土的脊梁却依然顽强地横亘在大地之上,烽火台任风雨肆意切割,好似雅丹地貌,呈现出不同的造型,尽管如此,当年气势犹在。
夕阳西下之时,这里的美又是另一种色调,无边的原野上,晚阳洒落在历史的古堡与城墙,也洒落在暮归的牛羊间,勾勒出前世般人文质感的画卷,而当晚风拂过,边塞风情与大漠落日氤氲出吹笛关山的无限韵味。